对面的冰哥视线分出一半黏在两人叠在一起的手上,跟着搭腔:“我也是。”
?
沈垣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困境。或者说,他曾经想过[若身份曝光之后他还能不能活下来][哭诉或求饶究竟有没有用][如果实在不行系统能不能逆转时间让他回到现代]之类的问题。
但,这些都没有此时此刻来的刺激!
他若是当真掉马,只要能稳住冰妹,修真界、苍穹山他可以不回;若稳不住冰妹,他大不了跑柳清歌面前求庇护;退一步说,他与冰妹一同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若真因外貌全部抹杀过往,他即便是立刻割喉,也算是直接心死,终生不会再趟入‘爱情’这摊浑水。
可现在。
他的马甲岌岌可危,面前的那个是反复虐杀沈九、毁灭狂傲世界的罪魁祸首,身边这个,是有一定可能会帮助自己、但更大可能会关上门秋后算账的炸药桶。
怪不得沈九不喜欢‘秋’,沈垣现在只要一想到‘秋’就想到‘秋后算账’,就想到自己可能活不过这个秋天甚至活不过今天晚上...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个...”沈垣嗓子有些发紧,喉咙就像是有痰一样,怎么会既嘴干舌燥又忍不住咽口水缓解紧张呢。之前或许还有些吊儿郎当的随意,现在坐的相当之标准端正,都可以当儒家教科书去充当礼仪规范了。
“嗯。”冰哥正对沈垣,眼神幽深而森冷,射出的视线都是冷飕飕的,比外边的寒风都凉快。随意瞅上一眼,就像是正襟危坐的凶猛野兽从远方投来一徶,威严之中,还有着极度的肃杀之意,仿佛随时随地会窜到你的面前将你撕成碎片。
啊不对。除了冰哥跑来渣反那一次,沈垣在惩罚任务中,是见过、并且与冰哥有过短暂接触——而且还被扯了胳膊的。
那次的记忆当真是刻骨铭心,连后面看见冰妹,沈垣都要下意识避开对方的触碰,完全不想再看一眼那张脸的。
丫的。所以沈九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这样的‘游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怎么就是咬着牙坚决不肯服软,还硬要张口谩骂,拼命在冰哥雷点上蹦迪呢?
沈垣在心里n次吐槽沈九的作死,脸上却不禁升起蛋蛋的忧伤——爹的,他现在是【沈清秋】,在无法确定冰妹会不会反水的情况下,除了洗白沈九,他根本无计可施好吧!
“其实...”沈垣努力斟酌字句,绞尽脑汁的回忆沈九的过往:“幼年时,也遭遇过...”
沈垣的表情有些艰难,努力思索着用沈九的那段记忆能应对当前的情况;冰哥看起来要比之前更加愠怒,紧绷的脸看起来更加僵硬;冰妹则是无意识的将沈垣的手掌抓过来,将自己的手指插入沈垣指缝里,与他十指相扣。
‘还好。’手心传来冰妹的温度,沈垣心中提到半空的大石头也算是稍微落了点地。只要冰妹没问题,即便是冰哥暴起,冰妹应该也能拦住。
无论如何,如果冰妹不能站在沈垣这一边,且不说苍穹山、不说魔界;单面前的冰哥,就能让沈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连{现代}、{系统}、{这个世界是本书}等都会被扒得一干二净!
呜呜呜,他选择抱冰妹大腿真是正确的求生之路啊。
大佬、怕怕、求庇护啊!
——
一声轻笑响起,屋内温度瞬间跌至冰点以下。
阳光从窗廐洒进来,冰哥逆着光坐在那里,面容精致华贵,剑眉星目,下颚线极其清晰。眉宇之间如霜雪轻抚,彻骨的严寒就像是无数热武器的枪口和冷兵器的尖刃,森寒杀意铺天盖地的翻涌袭来。
即便右手与冰妹十指相扣,沈垣的心脏还是快速跳动着。冰哥的威压实在可怕,即便是冰妹愿意为了他与冰哥对打,沈垣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两人对起来。
‘啪哒—’
清脆的敲击声伴随着桌子的震动传递,屋里的空气就像是被什么沉重的存在所凝固,连流动都停歇。
“沈清秋。”冰哥嘴角勾起,薄唇轻轻相碰。他依旧优雅端庄的坐在那里,怀中抱着的修雅剑却被压在桌面之上:“因为你经历过,所以你要我也如你一般?”
冰哥的杀意是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狂傲世界的战争打了许多年,生灵涂炭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名词,而是满地白骨无人收、哀鸿遍野满目疮痍的惨烈描述。
当他想要攻击一个人时,那些冤死的灵魂、残破的山河、满目的血色、腥臭的腐败会转换为另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污染,即便是没有动用任何的灵力魔息,仅仅是破裂扭曲的幻象,那些冲击力也足够将敌人钉死在原地。
天子之怒,浮尸千里,万里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