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怀特打开家门,却又在家门口傻站一分钟之后转身离去。
这间屋子严格来说并不是他的家,只是他零时落脚地地方。
离开薄荷园之后,他在纽卡索十字星学院附近租了一个房子,白天他会进学校课堂里听一些公共课,晚上则会回到家中继续做代练的工作。
亚怀特轻车熟路地来到公寓附近的一间酒吧,点了一杯鸡尾酒。
系统无人叫唤,自顾自地冒了出来,说:“你昨天不是评价这款鸡尾酒难喝吗?为什么今天还要再喝?”
“来找虐。”亚怀特说。
系统歪了歪头,仿佛纯逻辑运算的他并不能理解人类的这种奇异心理。但他也无需理解,他掌握客观数据。
“根据你现在的激素水平,我判断你可能陷入了失恋的情绪。”
哈?
亚怀特先是感受到一阵愤怒,我失恋个屁!但随后他又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像极了恼羞成怒,他失恋个啥?
他根本就没有在谈恋爱,何来失恋之说?
于是他故作慵懒地回复:“哈~所以这段时间你给自己的算法升了个级?开始把宿主的心理健康也纳入了你的监测范畴了。”
系统解释道:“并非升级,我们本就会根据不同宿主的性格进行程序上的自适应修正。因为检测到您可能需要陪伴,所以我增加了沟通的频率。”
亚怀特并不领情:“谢谢哈,临终关怀模式麻烦留到我快死的时候再用。”
吧台后的调酒师就是老板本人,他对亚怀特递上了酒杯。
今天已经是亚怀特连续第五天光临了,他每天都坐在同样的位置,点的都是一些口感偏酸涩的酒。
在亚怀特尝了一口后,老板问道:“感觉如何?”
亚怀特耸了耸肩,笑道:“还是一样应景。”
酸涩苦感的酒在嘴里转了一圈,然后下肚。
亚怀特知道自己现在是有些不对劲,所以他才会来频繁买醉。但他不会承认自己是为情所伤。
在回到家打开房门,看到空荡荡房间的那一刻,他忍不住想:“他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哪怕他心知肚明事实的真相,菲尔米诺不记得他了,这不能怪他。可他情感上还是有些受伤。
哪怕他自认为在菲尔米诺恢复记忆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这些准备在悲伤的事实面前都变得像纸一样苍白无力。
他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到了剧本的舞台上,这就是命运吗?
亚怀特一口闷了酒杯中剩余的酒,酸地他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样悲伤的情绪大概持续了一个星期。
而后他开始感到愤怒。
他凭什么能就这样离开?经过他同意了吗?当初捡他回来的时候可是说好了,他只有选择进来的权利,没有选择离开的权利!
这算什么?单方面撕毁契约?真当他只是说说的吗?
是他先来招惹他的,他怎么敢!
愤怒的情绪愈演愈烈,几乎就要驱使他决定使用系统外挂去找到菲尔米诺,让他付出擅自招惹自己的代价。
然后,高温引起了一场雨。
雨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浇灭了他满腔的怒火。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亚怀特站在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代表等待的黄灯在闪烁。
他这是在干什么?亚怀特自嘲的笑了笑。
理智重新回笼,他又变回寻常那副不悲不喜的样子。
……
被雨水洗刷过的路面湿湿淋淋,便利店的屋檐还在滴着水。
“可恶,都湿透了。赶紧买块干毛巾。”
“真倒霉,居然就停雨了,早知道现在再出宿舍门了。”
亚怀特此时正坐在离待会要去的教学楼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里,等待着雨云的飘过。
因为他现在算半个社会闲散人员,所以他习惯早点出门。
在亚怀特面前的桌上摆着《精神力的基础与实践》这本书。一个路过的雌虫看到后非常社交牛人的主动问道:“同学,请问你待会也是去上布伊斯维奇老师的这门课吗?”
“嗯。”亚怀特撑着脑袋,点了点头。
“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你不走吗?”雌虫问。
亚怀特看了看时间,确实。
雌虫说:“如果不介意,我们一起走吧。”
亚怀特抬头看了雌虫一眼,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在亚怀特眼里雌虫是个一眼就可以看透的新晋大学生,他有着一双清纯而透亮的眼睛,未被世界的污浊,仿佛会对一切新的事物都产生好奇,对周围的人主动散发善意。
这个人不具备危险性。亚怀特在心中落下判断。
十字星学院的校内管理不严,而且精神力理论课是大课,想蹭课非常简单,只需要带上一本教材便行。
青年雌虫并不知道亚怀特不仅不是自己的同届同学,还甚至不是本校的学生。
他热情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托比安,是飞船研究与制造系的,很高兴认识你。”
“亚怀特。你好。”亚怀特也自报家门,全当做礼貌。
进到教室后,他们选了一个靠后排的位置坐下来,不过更准确的说位置是亚怀特选的。
上课铃响,老师开始上课。
布伊斯维奇算是十字星学院里蛮受欢迎的老师,他的课旷课的人并不多。
“上节课我们讲了精神力是什么,这节课我们就讲讲精神力可以做什么。有同学可以先回答我这个问题吗?”布伊斯维奇说。
同学们回答的声音四处响起。
“可以辅助驾驶飞行器,嗯,对。不过不止有飞行器,只要是需要高精度操作的仪器都可以用精神力辅助操作。”
“可以增强感官。不错。”
“可以精神攻击。很好很好。”
“看来大家都有做课前预习,我很欣慰。”
布伊斯维奇讲课的风格十分幽默风趣,并非对着学生照本宣科。同时他还十分注重外在形象,衣品有自己格调,每节课穿地都像是从杂志封面里走出来的男模。
今天他穿了一套浅灰色条纹西装,外套搭在椅靠上,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手指纤长有力,身上的古龙香水似有似无,非常有魅力。
如果他性别那栏标注的是亚雌,相信他课堂的虫还会更多。
他真的是雌虫吗?亚怀特对此保持怀疑。
而起疑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现在也算是半个伪装性别的大师了。布伊斯维奇总给他一种同类的感觉。
“现在就由我来为同学们演示一下吧。”
讲台上的布伊斯维奇拿出一架像是玩具,巴掌大的螺旋桨飞行器。只见他看似什么都没做地静静地看了手中的玩具两秒,然后飞行器居然在没人操控的情况下自己启动了。
他是在用自己的精神力进行操控!
小飞机绕着教室墙壁飞行,在他们的头顶经过时,托比安和亚怀特都抬头看去。
“Incredible,这个看似构造简单的仪器居然能承载住精神力的操作,老师对精神力的控制真娴熟啊。”托比安的眼里满是对科学与非科学的赞叹。
一旁看似淡定的亚怀特也都暗暗吃惊。
虽然他之前并非没有坐过需要精神力辅助驾驶的飞船,但由于他身处飞船的内部,看不见房间里的大象,给他造成的感受远没有眼前的这架小飞机来得更具体。
绕教室飞了一圈的小飞机重新回到布伊斯维奇的手里。
布伊斯维奇说:“不用惊讶,在你们熟练掌握了精神力的使用方法后也可以做到。不过当然,前提是熟练掌握,否则……很有可能会坠机哟~”
“好了,现在先麻烦你们打开书本第35页,让我把书面考试重点告诉你们。无聊的理论的考试是学校的硬性规定,我也没有办法。”
此言一出,底下哀嚎遍野。
托比安看到亚怀特的书本一片空白,惊讶道:“你不做笔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