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信息的阿格里帕为玛尔凯路斯准备回程的车队,他还得知了屋大维娅要来的消息,不由得皱起眉头。
毕竟是奥古斯都的亲姐姐,他若是不在场似乎也不合适。
所幸屋大维预料到了这一点,他特地又发了封信函说叫阿格里帕不要来,以前线战事为主。
尤利娅:“既然玛尔都能回去,我不如也一起回去好了…也能一路上照顾他。”
这几日,她切身的感受到了玛尔凯路斯生命在流逝,她对他的厌恶也就烟消云散了。对着一个将死的人,她总是感到很惆怅,也有许多怜悯。
玛尔凯路斯调侃她“你这么关心我,难道是心虚想补偿吗?”尤利娅也总没法反驳。
“我真的没问题。我跟一段路吧。至少让我送到山口那里…我……”尤利娅揪紧裙摆。
阿格里帕叹了口气,他并不想大动干戈,再加上一个尤利娅只会要在增加一倍的士兵护送。
尤利娅:“我害怕我是见他最后一面。”
阿格里帕:“不会的,他的伤势已经控制住,正在不断愈合。”
尤利娅:“我……毕竟我们夫妻一场,我想陪陪他。”
阿格里帕无奈,只得答应。
“一定不要往前走。只半日路程一天都不能多。”阿格里帕交代。
玛尔凯路斯被一群仆妇挤着上了马车,这是为了送他回去特制的,内里有张床,他可以躺着休息。软垫铺的非常厚,他不用担心颠簸。
全程要有两个医生在车里看护玛尔凯路斯,尤利娅也一旁,虽稍显拥挤,但别无他法。
“表妹,我能枕你的腿吗?”
即便再怎么做减震措施,马车还是摇晃的厉害。尤利娅能看出玛尔凯路斯很不舒服。
对他提出的无礼要求,尤利娅没有果断拒绝,而是犹豫一下后便同意了。
玛尔凯路斯靠在她腿上:“有时候我觉得生病也没什么不好的……”
尤利娅:“哎,你别说话,好好休息吧。”
玛尔凯路斯:“不过这次绝对说不上好呀。如果我没事,我也可以照顾你,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们会好好的……”
他胡言乱语着什么。
马车行了半天,到达了罗马人设立的第一个关口。屋大维娅就立在关口外面,满脸焦急的等待着。
看到儿子儿媳的脸,屋大维娅立刻泪流满面。她不顾仪态的扑上来,抱住尤利娅的头,用力的亲了几口,又亲了亲玛尔凯路斯的脸颊。
“母亲,别激动。我没事。”玛尔凯路斯声音轻飘飘的。
“傻孩子,别说话,好好躺着。”屋大维娅嗔怪道。
她看向尤利娅的肚子,那里并没什么形状。但屋大维的信上说医生基本已经确认了,只是月份浅不明显,所以她的忧虑中带着一点欣慰。
“我带了罗马最好的医生。你一定会没事的,啊。”屋大维娅捧着玛尔凯路斯的脸。
尤利娅决定陪他们在关口营地住一晚,她去了安置好的房间。到天色完全黑后,屋大维娅来找她,说已经让玛尔凯路斯睡下了。
“他今晚吃得比平时更多,医生说这是好转的表现。”屋大维娅激动的抓着裙摆。
尤利娅:“真的吗?太好了。”
屋大维娅:“看到你们夫妻二人关系和睦,还有了孩子,我真的太欣慰了…眼下是最难过的一关,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尤利娅心虚的摸了摸肚子,心里迟疑不已。
屋大维娅不知道孩子和玛尔凯路斯没有关系,她到底该不该说出真相呢?
不,现在不是时候。
尤利娅:“我去看看他。”
屋大维娅点头:“你快去。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还笑眯眯的捏捏她的脸。
尤利娅去看玛尔凯路斯,后者感觉到她的接近就把眼睛半睁开。
“玛尔……”尤利娅迟疑片刻,“如果之后你没事,我们能离婚吗?”
玛尔斜眼看她:“表妹,你不觉得这时候说这话不合适吗?”
尤利娅叹了口气:“……我觉得你遭遇这一切…我也有责任。我没有很好的履行妻子的责任,这点我承认。”
虽然在她眼里,玛尔凯路斯作为丈夫也根本不合格,但他人的不义之举从来都不应该是自己据此效仿的理由。
她这么做从各方面来说,都称不上对,只不过仗着屋大维的权势逃脱了制裁罢了。
尤利娅:“你该找一个适合你的,爱你的妻子。我们不适合,强行凑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我也不希望你逼着自己去承担太多责任,那些别人强加于你的要求,不是你自己真正想要的,不是吗?如果这次你能恢复的好好的,我希望今后你都能活的更自在一些。让我们都自在些吧。”
玛尔凯路斯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他盯着天花板小声哼哼。
“你说的有道理。”他说,“你都不愿意我靠近你,更别说碰你了。这样的日子我可过不下去。”
尤利娅:“我也不乐意看你带女人回家。提比略的事,也确实不大合适。今后我会注意和他保持距离。”
玛尔凯路斯:“那你可得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否则你怎么完成舅舅的要求?”
两人又聊了聊,尤利娅起身离开。
她打开门时,正看到屋大维娅站在门前。她用一种惊疑不定混杂着愤怒的眼光望着她。
对屋大维娅来讲,接受儿子命悬一线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但这么多年来,她遭受了无数打击,多次嫁人,孕育孩子,孩子早夭,或是被当做联姻的工具,或是承受丈夫的暴力,亲属的利用,在乎的亲人互相争斗,一个个死去,诸如此类……她已经渐渐习惯,接受这种命中注定,不可避免的失去。
可是当她已经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做糟糕处境的一点好事,一线希望,当做一种寄托的时候…突然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玛尔,她的玛尔万一有个好歹,这孩子便是他遗留在世上的一丝血脉,可现在却连这点血脉都没有。她可怜的孩子,他怎么这么可怜,为什么别人要这么对待他,连他妻子都欺负他…
屋大维娅难以接受。
“屋大维娅姑姑。”尤利娅唤了一声。
屋大维娅怒瞪她。
尤利娅在心里叹了口气:“姑姑你听见了……”
屋大维娅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我以为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孩子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在高卢,你们都好好的,学会怎么承担家族的责任!”屋大维娅怒气冲冲的说,“你还知道什么叫廉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