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渊无奈扶额,重重叹气:“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快点把聂将军追回来,别让他真的对北狄使者做出什么。”
闻声,站在凤渊旁边的几名官差才反应过来,扶着腰间的佩剑奔出门外。
此时,耶律遥等人已到达城门口。
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门前是苍茫辽阔的原野,门后是热闹繁华的街道。
耶律遥回头,将眼前街景尽收眼底。
倏然间,他口中缓缓吐出一个“驾”字。
他□□的白马出乎意料的没有听指令,在原地一动不动,扭头朝后,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在看身后的街景。
耶律遥低头抚摸白马的鬃毛:“怎么了,奔云?”
奔云呼哧呼哧喷出鼻息,片刻后,它才把头转了回来,哒哒哒踏着蹄子出了城门。
耶律遥就此出了城门,身后慢慢传来沉闷的声响。两扇由巨石切割而成的大门紧紧闭起,门缝间甚至看不到对面的光。
耶律遥拉紧手中缰绳,语气带有落寞:“奔云,姐姐她好像不要我了……”
奔云像是听懂他的话一般,嘶鸣了一声。
奔云是匹养在王庭的千里马,它性子烈,不服从于任何人。无论是耶律寒还是耶律津都无法在它背上久待。耶律津更是屡次被它摔下地,直到不久前,耶律津下令不得再给奔云食物,直到它服软。
结果,奔云饿得瘦骨嶙峋也未曾吃耶律津手中的马草。就在王庭中的养马人感叹千里良驹最终无人能得时,耶律遥恰巧路过,随手给奔云递了一把马草。奔云在马厩中奄奄一息,它仅是抬起眼皮看了耶律遥一眼,嘴巴便凑到马草前,缓慢嚼了起来。至此,奔云便成为了耶律遥的坐骑。
耶律遥的脸被泛着银光的面具完全遮挡,跟在他身后的人虽多,但无一敢与他并排而行。没人能看到,他下巴处挂有一颗晶莹的水珠,欲坠不坠,摇摇晃晃间,水珠入云,再也不见踪迹。
“驾——”
“驾——”
十几匹骏马踏尘而去。
“吁——”
聂荣政终是赶到城门口,他身下的马匹堪堪停在门前。
门前值守的两名军士瞅着这一阵风似的男人,毕恭毕敬道:“聂将军,您怎么来了?”
聂荣政死死盯着城门:“北狄那臭小子出去了?”
两名军士面面相窥,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道:“回聂将军,那些北狄人刚刚出去。聂将军是有事吗,我这就开城门。”
在须臾之间,聂荣政的脸色变了数次,之后,他缓缓道:“不必了。这次算他好运,若是他下次还敢来,我定不会就让他这般轻易地走了。”
……
半月后,凤府小院里的灌木中忽然出现了几个手指头大小的花骨朵,绿油油的,被包裹在叶片里,还不清楚会开出什么颜色的花。
是会和往年里一样浅紫,亦或是其它的颜色?
凤凌坐在院落里的石桌前,这般想着。
忽而,她思绪一下子飞到了更远的地方——
不知道在比北越城还要远的北方,那里的春天到了吗?那里的花又会是什么样的颜色?
瓷器触及石桌,清脆之音传来,把她的思绪拉回这小院落里。
“小姐,您要的银耳雪梨羹来了。”小兰在石桌上放下一个精致的青瓷小汤盅,她揭开上边的盖子,露出里面晶莹剔透之物。
凤凌不顾形象,端着汤盅喝起来。一盏茶未至,汤盅空空如也。
凤凌道:“小兰,这银耳羹不错,就是少了些,厨房可还有剩余?再盛点来。”
小兰有些踌躇:“小姐,您最近会不会吃得有些多了?”
这也不怪小兰问出口,凤凌在一个时辰前刚食过午饭,饭后不久又吃下些许瓜果,理应是不会饿才对。
“好像是有点……”凤凌摸向腰间,似乎是比之前多出了一些肉。
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或许是换季的缘故,她总是想吃东西。肚子也感觉不到饿,就是嘴馋。或许是前段日子她吃得较少,身子开始补足缺口?
“那还是不加了吧。”凤凌缓缓从石凳上起身,感受到腹中传来的阵阵饱胀感,“对了,听说北越城的城郊里有不少酸甜可口的野果,明日府里若是有人去往城郊的茶园,让那人帮忙带些能吃得野果回来。”
小兰眼睛眨了眨:“是,小姐。”
她收拾好桌上的汤盅,心里不禁有些纳闷。小姐什么时候对外边的野果起了兴趣?
凤凌慢慢在院子里踱步,春风里的寒意渐消,不知不觉间染上生机,吹开了墙根处灌木丛中的几朵小花骨朵,浅浅的紫色中带有粉色。仅是添上几朵小花,院落里的春意竟浓上不少,连院外的桦树也抽出鲜嫩的绿芽。
风声在耳边很轻地抚着,还夹杂有浅浅的脚步声。
“姐……”
凤凌抬眸,只见凤斐然神色复杂朝她走来,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纸。
他在唤了她之后两片嘴唇似是黏住般没再张开,只是抬起手将纸递给了她。凤凌面带疑惑地接下,打开。
这是一封信。
两个巴掌大的纸几乎被写满,其上的字体苍劲有力。
她掠过前边的内容,眼睛直奔署名。
在信最后的位置,明晃晃写了两个字——七郎。
凤凌眉心一蹙,把纸随意一揉,丢回给凤斐然:“你怎么把他的信拿来给我看。我不是说过,不想见到和他有关的东西。”
“姐,这是耶律遥写给你的,因害怕他在里面写了些奇怪的东西,我和父亲都提前看了这封信。”凤斐然将信纸展平,重新递给凤凌,“或许……我们都误会他了……”
凤凌闻言,眼底闪过一道隐隐的光芒,她上前一步,快速拿起信纸端详。信中如是写道:
姐姐,我思虑再三还是给你写下这封信。
我留在北狄王庭并非是贪慕王子的身份,而是我的生父北狄王他已年迈,但对于下任王位的人选,始终未能明确。但下任北狄王无疑就是二王子耶律津或五王子耶律寒,耶律津草菅人命,若他继承王位,无论是北狄还是北越城都将生灵涂炭。耶律寒心系北狄百姓,然而也有出兵拿下北越城的意图。我留下是为了王位能不落在耶律津的手中,帮助耶律寒成为下一任北狄王,并劝说他维持两族交好。
姐姐,无论你信与不信,我是绝对不会做伤害北越城的事。我别无所求,只愿你能在北越城里平安顺遂。
信纸在凤凌手中莫名地轻颤了两下。
“这信……是谁带来的?”许是春季干燥,她嗓子有些哑。
凤斐然道:“是北狄的商队顺道带来的,自我们与北狄签署和谈书,已经过去一月有余。这也是北狄那边第一次有商队过来,他们带了不少蜂蜜和皮袄子,要与城内百姓以物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