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顾景淮因为要撰写律法释义忙得臀不离凳了,除了要精通这些律法之外,还要脑筋脑汁想出通俗易懂的话语以及将真实的案件进行艺术加工以小故事的形式呈现在相对应的律法之后,幸好自己的画艺不算精通,这绘画的事情徐念深则交由了孟菱君负责,不然自己差点就要一齐包揽了。
可眼下手头上的事情并不轻松,加之上头的催促,顾景淮和孟菱君几乎要把大理寺当做自己的家了。
仰天长叹一声,顾景淮靠在椅子内,不顾及那些君子礼仪,双腿就这样大咧咧的敞开,一想到自己在这辛苦的同墨水做斗争,那些附庸风雅早已经不复存在。
又想到家中周知棠正在挖自己的墙角,心中就堵着一股醋意不上不下,将手中的笔丢到桌面上,随着那纸张滚动,最后停留在桌角边缘。
孟菱君一手扶着袖子,另一手提笔画下最后一撇一捺,用时一个上午,终是完成了这幅画,抬眼看到顾景淮这劳累的摸样,“顾少卿,若是累了就歇息,何苦一副忧愁的容颜?”
“孟姑娘,休息也放不下心呀,一想到任务繁重,不知何时结束,就连跳河上吊都要另寻时间!”顾景淮又望向窗外的天色,正午时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屋内又烧着炭火,门窗不能紧闭,那风渗进来,也怪冷的。
眼下两人的手都冻得通红,这炭火燃着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可若是戴着手套又不方便写字,真是发愁!
“眼下午时了,我家夫人就要送午膳过来了,出门也叮嘱我让孟姑娘你无需操劳午膳,她一概包了。”
孟菱君下意识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不必......”
“孟姑娘万万不可拒绝,我夫人准备的午膳多了吃不完也是要倒掉的,这一来岂不是浪费粮食,如今外边这大雪纷飞的,浪费粮食可辜负了百姓的辛苦种植。”顾景淮的相劝威慑力十足,任谁有良心的人听到了浪费粮食总归是可惜。
这会子又聊了会天,沈倾倾就提着食盒出现在了门外,那毛绒披风将她包裹得很是圆润,可小脸还是冻得通红,呼吸直冒雾气。
顾景淮起身去门口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又紧握她的手传些暖意,拥着她往炭火炉去,途中不忘拉来一张椅子,“这外边雪落得足以埋葬一个人,不是说了让羽阳送吗?你冒雪出来若是冻生病了怎么办?”
沈倾倾朝孟菱君含笑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待坐在椅子上,回了顾景淮话,“我和知棠一起出来的,虽说没有案件,总不能赖在家中偷懒,再者,你不想看见我呀?”
嘿一声嬉笑,后半句顾景淮没话拒绝了,“那周捕头呢,怎么不见她人影?”
沈倾倾抿唇,戳了戳双手,见说话不吐雾气了,才移开虚掩唇角的手,“刚进大理寺的门就被徐大人给拦下来了。”
“那是不是今晚上就要把周捕头给接回去了?”顾景淮欣喜期许的一问,那饭菜也摆满了桌子,两个人四菜一汤,还有点心茶果以及那暖胃的红枣姜汤。
沈倾倾摇头表示不知,那孟菱君顺此就问了,“周捕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倾倾犹豫两秒,歪着脑袋同孟菱君娇声道,“孟姑娘,也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夫妻拌嘴,这事你千万别同周二哥说呀!”
孟菱君回以俏皮一笑,举了举手中的筷子,“俗话说吃人嘴短,沈仵作的厨艺可是比那些金银财宝更有拉拢蛊惑的魅力,从前的时候,我也常常让家中小厮去沈氏客栈买些吃食的。”
这一夸,倒叫沈倾倾害羞的笑眯了眼,“孟姑娘真是过奖了!”
顾景淮望着孟菱君的眼神也是钦佩,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口齿留香、酸甜可口、肥而不腻、干脆爽口等夸奖的话语都稍逊一色了。
火炉中的炭火溅出星火点点,伴着烤荷叶鸡的香味,徐念深手握着火钳将那个裹着泥巴的荷叶鸡夹出放在地面上。
“从前在边境每每到了冬天,就喜欢烤些鸡肉兔肉。”徐念深道,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本来还因为被徐念深拦下带到这屋内生气烦闷,如今闻到这香喷喷的肉香味,倒是勾起了食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荷叶鸡。
“一共烤了四个,另一个留给顾景淮和胖爷他们。”徐念深见那星火还沾在泥土上,未到下手的时候,抬眼就见周知棠的视线完全落在了烤鸡上面,而忽略了自己。
作为这道烤鸡的厨师,他竟然没能得到周知棠的崇拜青睐,苦笑出声,倒是有些难过了。
这些日子回到府上没见到她的身影,反而还要因为查事情真相而头昏脑涨,还真是有些委屈。
“原来在京城的日子不比在边境打仗安全,暗里是波涛汹涌,其中的谋略部署都比打仗难多了”徐念深由衷的感慨,要不父亲曾说文官可比武馆心思缜密,于朝廷之上、皇帝之下指点江山,玩弄武官轻易于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