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精名叫枕金，听起来是个贪金爱银的人物，和她总是低眉顺眼的可怜模样似乎不太匹配。
可只有跟踪过她的人才知道这个甚至没办法彻底化形的瘦弱猫精到底有多么难缠。
哪怕姜寒烟已经谨慎到每日更换面孔，灵力和气息也隐匿到极致，也只能远远地进行观察，没办法走近一点，有时候但凡她的眼神凝聚一点，在枕金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一点，对方就能立刻察觉，并不动神色地检查周围。
她实在太谨慎又太敏锐，敏锐到让来协助调查的稽查小队成员们心里开始产生惧意。
因为没办法靠近，姜寒烟只能识图潜入她居住的地方搜查。
她怕出差错，还特地去了趟沐秋学院，买了不少隐身符，又通过空间瞬移进的枕金住处。
姜寒烟敢在天道见证下立誓，她真的没碰过那屋子里一点东西。
毕竟他们精怪的跟踪技巧没有人类的发达，所以从不独断专行的龙王大人听取了庄朗的建议，打算第一次去就先什么都不碰，只悄悄给枕金屋子里放点监控器就行。
他们甚至还考虑到机械运转时的声响，特地放了一个隐匿效果的法宝，生怕这只敏锐到有些诡异的猫精会听到。
结果枕金刚一回家就发现有人来过，她并没有找出这个监控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在第二天就搬了家。
要不是监控器记录下了她突然阴沉难看的脸色，恐怕姜寒烟和稽查小队都不知道她已经发现了，只以为是他们运气不好，刚辛苦放了监控器就没了用处。
虽然现在一样没了用处就是了。
总之，姜寒烟和稽查小队就这么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地开始了他们的第四天跟踪。
姜寒烟照常捧着她那龙族特制，超级加倍的特调咖啡，因变形丸而幻化出的普通面容蜡黄难看，蜷缩在椅子里的身躯怨气冲天，再加上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和时不时震动的手机。
活脱脱一个大清早就赶工加班的苦命打工人。
姜寒烟也确实心有怨气，尤其是看到他们三家建的家长群里新鲜热闹的幼崽们的视频时，她周身的气压更是低了几分。
今天可是高三开学，是老师们强调又强调至关重要的一年的开始！
她这个做姐姐的本来应该亲自去送孩子上学才对，可她却只能团在这里，盯着这只古怪猫精又来这个疑似卖假货的黑店买东西。
“她真的好喜欢买羊肉喂给流浪猫，是羊肉吧？我看着感觉不太新鲜啊。”
稽查小队小心管控那家店附近的监控摄像头，边随口闲聊道。
“是羊肉，不过猫喜欢吃羊肉吗？”
“不，猫咪应该喜欢吃玉米。”家里养猫的女队员反驳道。
“那可能就是精怪跟普通猫不一样，她自己爱吃所以一直给流浪猫喂？”
“那也不能硬逼着普通猫吃啊，感觉她让流浪猫吃羊肉时怪恐怖的。”
“话说，”养猫的女队员犹豫道，“这个案子里，羊似乎出现了很多次，这回又是羊……”
随着女队员的话音落下，围坐在一起的稽查小队纷纷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想到了前两天刚开的会议。
倒霉的沐秋小队好像说过杨泰最后维持不住人形，变成了个羊头怪……
按局里大佬们的意思，重伤的杨泰在最后肯定已经被那阵法吸干了。
可当时他们稽查局把加油站翻遍了也没找到尸体，奇怪之下也只能猜测是躲在背后的天道之女将人救走了。
但如果……天道之女救走的不是活的，而是尸体呢？
小队里的计算机能人，也就是刚升到总局的华憬看着监控里从老板手里拎过羊肉的瘦弱女人，咽了咽口水，
“她买的羊肉苍白苍白的，看起来一点血都没有……”
那几个沐秋学生怎么说的来着？
杨泰腹腔划开却没有血流出……
稽查小队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姜寒烟也放下了手机，跟着认真了起来。
“她今天买完羊肉没走，快放大镜头，裕棠快来读一下唇语。”
裕棠，也就是那位家里养猫的女队员凑近了点，缓慢道：“她想预定四只羊羔……并且越快越好？真的那么爱吃羊肉吗？”
四只……羊羔？
姜寒烟心脏莫名顿了一拍，可还不等她想明白什么，附有浅金灵力的灵书顺着远处隐隐绰绰的雷鸣飞来。
那逼人的雷罚威压，哪怕隔着那么远，她也感受的到，这股压得龙骨坠疼的力量让她彻底分了神，再没心思去想刚刚潜意识带出来的不安。
等到接到季渡离打来的电话后，她更是怨气化为冲天怒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暴打一顿那只该死的乌鸦。
鸦云皋这只死鸟知不知道她已经喝这该死的咖啡已经两个月了！
以为把人劈个半死，再送进动物园就跑不掉了吗？
他到底是把那天道之女当成了傻子，还是多年身处高位让他彻底丢掉了他本就不大的脑子？！
人界早就不是千年前的人界，在这信息爆炸的时代，躲藏在暗处的天道之女随便一瞧，就会发现这头被热心市民送往动物救助中心的狼是她手底下人。
再加上刚刚覆盖整片区域的雷罚威压，但凡那天道之女有点脑子都能猜到他们已经调查到了琅五娘。
“虽然有些打草惊蛇，但也不算坏事，短时间内损失多名属下，对方肯定会有所行动，不论是打算报复我们还是收缩势力龟缩起来，肯定会留下痕迹，对我们反而有利。”
电话那头依旧冷静的嘶哑声音让盛怒的龙王回过神来。
因情绪波动而显现的银色竖瞳不断收缩，姜寒烟周身暴动的浅绿色灵力却一点点收了回去。
至于刚刚怒火中烧时发出的一封又一封带着她最诚挚的“问候”的灵书……
是某只蠢鸟应得的。
姜寒烟边腹诽着，边抬手拆开眼前两封书灵寄来的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