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久好不容易逃出来,暂时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他给李茵发了条短信,说他先去外面转转。
李茵没有回他,莫久没在意,转身向楼下走去。
刚转过扶梯就碰上了昨天的服务生。
莫久脚步一顿。
-
“刘医生。”
老医生“唉”了声,回过头,扶了扶眼镜:“怎么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有点眼熟,但是他没想起来,只当是昨天找他看了病的。
“我想问您一些事。”
莫久眼眸微垂,暗示道:“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刘医生费劲的想了想,又不动声色打量一番眼前少年的眉眼,可惜依旧没想起什么,他谨慎的点头,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您请进。”
莫久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坐着的刘医生,思索片刻,斟酌道:“您昨晚,应该接诊了一个过敏的人吧。”
他定睛一看,眼前男孩的眉眼似乎隐隐约约对上了记忆力的轮廓。
刘医生眼神放空一瞬,电光火石间,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他真的没认出来,昨晚没仔细看是一回事,闭着眼睛昏迷的人和清醒的有差距也是一回事,他根本没认出来这个人是昨晚的那个男孩子!
他很快面色如常道:“……啊,我昨天接诊了很多人,不太记得了。”
居然真的找到自己了!
他一边暗暗心惊,一边感受所剩不多的道德谴责,掂量着自己到底能说什么。
莫久敏锐的捕捉到他的不自在,抿了抿唇,强笑着说:“没关系,我也不问您什么。”
他沉默两秒,蓦地问:“他有说什么都不能说吗?”
莫久这句话问的刁钻,刘医生一时摸不清这两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于是下意识诧异开口道:“你知道……?”
他一看莫久脸上骤然变差的神色,立刻明白自己露馅了,心一梗。
他懊恼的拍了拍光秃的脑门,“唉”了声,徒劳补救道:“你看我这说的是什么……呵呵,我也不太记得了……”
莫久若有所思,他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推给刘医生。
刘医生:……
刘医生尴尬的笑了笑,把支票推回去,说:“不不不,这不合规矩的……”
莫久倔强道:“他也不合规矩。”
老医生还是摇头,碎碎念道:“这不是钱的问题啊……”
莫久若有所思,平静道:“他给的比我多。”
老医生脸色一僵,尴尬的咳了几声,朝着他笑了笑没说话。
莫久不是个强硬的性子,看医生这样,他不好意思在说什么了,心里有些泄气。
他定定望向医生,又低下头绞手指,眼眶有些红。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瞬间分崩离析,强撑的平静和游刃有余终于破碎,波澜不惊地表面慢慢裂开了缝隙。
他小声央求道:“您知道的,求您告诉我吧。”
他不想示弱的,示弱可能真的没有一丁点机会。
可眼前的这个医生并不像油盐不进的模样,没有伪善的笑呵呵的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没有完全拒绝他。
莫久微微抬眸,眼底湿漉漉的,望着医生,无助又脆弱。
老医生心里的道德尺疯狂摇晃,一面是职业素养,一面是势力压迫。
他看着面前和自己孙子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还自以为很有气势,和昨天那个冷淡又强势的少年比起来,让人感觉格外可怜,忍不住揪心般心疼。
老医生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叹了好几口气,终于站定了。
“孩子,你知道我干这一行,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
莫久倔强的望着他,“他说了什么都不能说吗?”
“唉。”老医生感觉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都要掉光了,愁眉苦脸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但是我不能说啊……他说你问我我才能告诉你,我老糊涂,说错话我一家老小都要赔上啊。”
刘医生明白虽然雇主说了能说,但是这个“能说”里面的含金量可太大了,谁知道有没有不能说的。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最后破罐子破摔似的坐下来。
“算了,你问吧。”
刘医生告诫道:“太深入的我回答不了你。”
莫久心头浮上愧疚,他明白他的苦衷,感激道:“谢谢您。”
他眼睛微亮,小心的问道:“您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知道。”老医生一听就摇头,很认真的说:“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们不会过问姓名的。”
莫久有些失落,想了想,问:“……那他长什么样?这您应该看到了。”
刘医生这才品出一丝迟来的不对劲,暗自心惊,男孩昨天一晚上都没醒。
他甚至没有拨报警,船舱上配备了警方的势力,如果报警,甚至能惊动大少爷,这件事不可能私了。
刘医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两个人认识?
他不像很多受害者那样惊恐,也没有像医务处申请其他药物,看上去没有特别的心理问题,虽然他不是心理医生,但是就交流上来说,并没有问题。
而且昨天那个少年的态度看起来,并不是要强迫他,而且确实没有强迫他……
那为什么要下药?
刘医生百思不得其解,慎重的选择了一个妥帖的问法:“你昨天没有看见吗?”
“没有。”莫久摇摇头,说:“我有一点意识,但是看不见他。”
刘医生五味杂陈,一时间感觉大脑都混乱了,那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