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航脱离危险的这个消息,王曜华也按照承诺告知给沈天歌等人,这些陪伴张航度过半年低谷期的朋友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喜极而泣,但没有人提出想要来看张航一眼。
“在知道他是集团公司创始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不可能啦,我会好好珍惜陪在他身边的那半年时光,谢谢他带我看过那么多奇迹。今后我会在远处默默祝福他一切都好,希望他快点健康起来。”沈天歌给王曜华发完这条消息之后,果断将王曜华拉黑。
王曜华看着自己已经不是对方好友的提示,一瞬间感觉像是自家老大被人白嫖了,心里暗爽了一波。但当他把这件事转告给商陆,商陆又把这件事说给薤白听之后,终于有个正常人做出了正常的反应。
“别的不说,好歹也是照顾张总这么长时间,该有的感谢也得有吧!”薤白不理解大家这种对沈天歌等人的孤立做法,但以他的立场来说又不能怎么样,所以他打算直接试探张航的态度。
结果当晚他想要趁泉也去吃饭、有栖川累到睡着的空隙偷偷溜进张航的病房把对方叫醒的时候,被郑文逮了个正着。
“你们还在广州干什么,还不快回家了?”郑文笑呵呵地拍着薤白的后背,“在这儿偷摸儿干什么呢?”
薤白想要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演技来把郑文糊弄过去:“泉哥叫我来替他照顾张总。”
“小泉儿刚叫我过来的。”郑文保持着微笑,“他才不舍得叫你来,恨不得你现在就带商陆儿回去歇着。说吧,到底什么事儿啊你非得单独见小航。”
啧,要不都说姜还是老的辣呢。薤白心里嘟囔了一句,然后抓了抓脑袋:“您知道张总这半年不是一个人的吧,他在贵州有很多朋友,朋友们都很担心他。”
“我知道,我叫人去跟他们打过招呼了。”郑文的表情发生微妙的变化,“这事儿怎么还让你操心上了呢,我家小航拈花惹草二十多年了,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大部分情况给点儿钱就平下去了。”
薤白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这句话撞了一下,有点儿懵:“什么、什么钱?”
“那个小姑娘啊,哭哭啼啼的说就见一面,还说什么怀孕了,现在的年轻人花样太少。”郑文一脸不屑地说,“居然还加了小航的同事的微信,胆子倒是不小。”
“……不是,郑局长,这句话从您嘴里说出来真的合适吗。”薤白气得头昏脑胀,他就知道沈天歌不是自愿给王曜华发的那条消息。
“有什么不合适,你是不知道,以前小航在美国就有一个,那孩子说什么都要让小航负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打了笔钱就消停了。而且那之后我教育小航好多次,逼着他发誓要做好避孕,他这个人对誓言非常较真,不可能是因为他的疏忽,肯定是姑娘家想用这个来要笔钱。我理解她,也觉得她可怜,钱可以给,别的不能了。”郑文似乎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奇怪的事,说完之后还跟薤白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
“这件事您有跟张总商量过吗。”薤白彻底冷下脸,严肃地质问。
“没必要跟他商量,要是依他,估计他到现在都离婚十来次了。”郑文也知道他这个干儿子不是什么好人,“我倒是希望小姑娘们都能好好看清一个男人的本性,动不动就献上自己的身体,叫什么事儿啊。咱国家的教育是有待提高。”
“张总是成年人了,您不能这样无视他的意见。”薤白拉住打算进门的郑文,“何况您身为领导,居然说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话,实在是不够体面。对方是否真的怀孕,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怀孕了,难道不应该让张总知道吗,不应该让他来担负这个责任吗。”
郑文皱着眉盯着薤白看了好久:“我以为你们同性恋思想会更开放。”
“您这句话要是在别的国家那就是政治不正确了,您可是政治家。”薤白知道对方并非有意,但这种不经意间的恶意才会让他浑身发寒,想到对方竟是袁文倩的公公,他就突然明白了袁文倩此前所有的抱怨到底因何而来。
“你这孩子,怎么还上升高度了。”郑文开始不耐烦,“别管别人家的闲事,懂不懂。”说完他就甩开薤白,推门走进病房。
薤白一个人站在走廊,沉默很久,直到泉也回来。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薤白的身高也相当突兀,泉也从好远就看到,小跑着过来,有些紧张地看了看病房的门,“是出什么事……”
“张总这半年是去贵州和一些朋友生活在一起,泉哥应该知道吧。”
“知道的,阿航还叫有栖川去联系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平安回家。”泉也歪了歪头,“怎么?”
“郑局单方面让沈天歌不要再联系张总了。”薤白莫名委屈,告状一样跟泉也诉说,“哪怕沈天歌说想要和张总见面。”
泉也无奈地叹了口气:“郑文还是老样子,看得出他是真把阿航当儿子,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阿航心里有数才叫有栖川帮忙。”
薤白一听这种,终于能松一口气:“需不需要我帮忙?听郑局说他已经去找过沈天歌,对方哭着说只想见张总一面,还说她怀孕了。”
“怀……”泉也连这个单词都没说全,看得出是相当震惊,并且眼神中晃过一丝动摇,“怪不得郑文要这么极端,虽然并非想以恶意揣摩,但阿航曾经遇到过很多为了情报或是财富才用类似的方式陷害他的人,希望你可以理解郑文的做法。但他的做法当然是没有道理的,至少要先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是在说谎。这样吧,我去想办法找到沈小姐,和她聊聊。”
“我去,我去吧。”薤白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不敢相信泉也在这件事上能保证理智,可能是看得出来泉也有多喜欢张航吧。
泉也沉思了一瞬,眼神发生了变化,他拍了拍薤白的肩膀:“你怕我会因为私心做出不正确的判断是吗,那么好吧,交给你了。”
这种内心深处所想的事被人轻易说穿的感受很奇怪,好像被当众扒了衣服一样令人羞愧难忍,薤白红着脸,没有说话,转身“逃跑”了。
“我们应该庆幸泉教授是自己人。”商陆嘬着吸管喝着饮料,跟薤白吐槽,“不然就咱这点儿小心思,估计要被泉教授玩弄得翻跟头都不知道怎么摔倒的。”
薤白看着脸色恢复了不少的商陆,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说的也是。”
两个人站在马路边等待交通灯,周围不少是穿着正装的上班族,像是薤白这样时尚感很强的人相对少见,至于像商陆这样穿着裤衩背心的……偶尔几个大爷会这么穿。薤白想起之前看到的笑话,说在广州要是见到裤衩背心的大哥,那多半就是富豪。想着,他上下打量着商陆,不作声地点点头。
“嗯?”商陆注意到薤白的小动作,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太热了,不想穿太多。”
“我懂我懂。”薤白微笑着点点头,“懂你们富豪已经看破了体面不体面根本不重要。”
“……什么富豪?”绿灯亮起,薤白首先走出一步,商陆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追着问。
两个人你追我跑地抵达沈天歌入住的旅馆门口,他们昂着脖子看那栋破旧的小楼,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四舍五入也算是跨国公司创始人的女朋友了,哪怕是住在连锁的快捷酒店都还能说是勤俭持家,但面前的青旅……不得不说,可真是能给人一种穷困潦倒但又敢于奔赴爱情的年轻人的感觉。
“挺drama啊。”商陆忍不住吐槽。
“感觉像是来试镜青春偶像言情剧的现场。”薤白说着,推门走进去,一股复杂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冷笑,“又像是下海的片场。”
“别这么说……”商陆攥了攥薤白的手,随后走到前台。
“小时房?三小时五十块,不要搞脏了床。”前台的老板娘甩给商陆一把门钥匙。
虽然是被侮辱了,但商陆莫名有点儿兴奋,拿起钥匙双眼放光地转头看向薤白:“来吗?”
“来什么啊!?”薤白气得上手掐了一下商陆的腰,“快点问正事!”
被掐得呲牙咧嘴的商陆,委屈巴巴地把钥匙还给老板娘:“不好意思,我们来找人,请问有个身高一米五八,身材微胖,长发过肩,刘海中分的女孩子是住在哪一间?”
老板娘皱着眉打量着商陆,随后又看了看薤白:“我们这没你们说的人,啧啧,你们又是要来做什么,之前带着警察来,今天又找靓仔来,简直不给人活路。那孩子犯什么罪了就要被你们骚扰。”
看来人真的在这儿。
老板娘没有暴露住户的隐私也算是尽到江湖道义了,商陆没有继续为难,而是守在青旅附近盯梢。晚上六点左右,目标出现,商陆和薤白对视点点头,尾随沈天歌走到一家面馆,等到对方坐在角落用二维码点餐的时候,商陆和薤白同时坐在她的对面。
沈天歌被吓得手机差点儿扔了,随后是长达半分钟的沉默,之后“啊”了一声:“你是……在医院的那个。”
“又见面了,我叫商陆。”商陆不知道还能怎么自我介绍,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受了潮的名片,推向沈天歌。
沈天歌明显迟疑了好一阵,没有伸手接,而是仔细看了看名片上写的字:“光影……啊,嗯,您、您是说您是弦……您是张航的朋友吗。果然他的朋友都好厉害。”
薤白看得出小姑娘脸色很差,而且明显是被商陆这副收租大佬的样子吓到,于是把商陆向后拽了拽,自己向前倾了倾:“你好,咱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我叫蒲薤白。”
沈天歌呆呆地看着薤白的脸,又过了好久,憋出来一句:“你是不是明星啊,长得好好看。”
“哈哈,说不定你刷到过我的视频?”薤白打开自己的自媒体账号,递给沈天歌看。
“哇!深夜番茄蛋!”小姑娘立刻开心起来,“果然哦,我说感觉很熟悉,原来本人真的会更好看诶!那你旁边的这位,不会就是室友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