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张航突然通过对话框的形势加密联系到商陆,甩给他一个小程序,并说:“你用国家电网的管理员权限去执行。”
“啊?什么?”商陆人都傻了,“我怎么会有国家电网的权限?”
“要快。”张航没有其他多余的指点了。
商陆虽然精神状况是懵逼的,但大脑的活跃度还在,他一边暗骂“我不是黑客啊怎么天天让我搞渗透”,一边快速和贠伟辉联线入侵国家电网的内网,贠伟辉用国防的权限给商陆开了一道“门”,成功拿到内网权限的商陆尝试执行张航给他的程序。程序运行起来之后显示了几行英文注释,商陆正在心里念叨着 “什么叫恢复紧急供电啊”,下一秒,他们作战室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黑暗骤然降临,不止是作战室,整座城市的灯光像被吞噬般一盏盏熄灭。
原本霓虹交错的高楼大厦,几分钟内化作无边无际的黑暗森林,连天际线都隐入虚空。十分钟后,整座广州彻底陷入死寂,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偏偏他妈的这个时候断电!” 夏中校的怒吼划破黑暗,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商陆盯着自己电脑屏幕,逐渐理解了上面那行“正在恢复紧急供电”的真正意义。他在心底惊呼卧槽,看着屏幕上恢复供电的进度条飞快推进,最终抵达100%。
刹那间,作战室的灯光亮起。但当他抬头望向窗外,夜幕下的城市依旧一片漆黑,唯有几处零星灯光刺破黑暗。
他迅速调出电网数据,发现第一次断电确实覆盖全城,但恢复供电的区域,仅限政府机关和医疗机构。
“这电闸拉得真是及时,中校,机场这边已经将觉梭为首的暴徒制服。”很快徐镇传来了最新消息,“他们装备不全,拉灯之后就没有战斗力了。目前未发现群众伤亡,我们小队……有两个人受伤。完毕。”
另一方面,随着全城断电,任见荣的人也忍不住从楼里出来确认情况,特警在发现他们露头之后,果断上前尝试制服。可惜特警的条条框框还是太多,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开枪,就等于给了任见荣逃命的机会。任见荣拿手下的人当作垫背,只身一人驱车逃离现场。
但随着他逃,他发现车子驶过的街道,两侧的路灯竟像感应般逐一亮起,在黑暗中拉出一条光带。
这种特殊的恢复供电的模式也被商陆立刻察觉到异常,他莫名兴奋起来,激动地将恢复电力的街道导入到定位系统当中,然后向夏中校喊了句:“看地图,这是任见荣的逃亡路线!”
夏中校看着显示屏的地图上出现的那条正在延伸的红色路径,立刻命令最近的直升机和特警小队靠近过去。
最终任见荣被特警在道路中央截获,二十分钟后指挥部收到前线传来的消息:“任见荣已经缴械枪支,被逮捕了。”
所有参与作战队的单位都忍不住鼓掌欢呼,耗时整晚的缉毒行动终于在天即将亮起的时候落下帷幕。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之后,商陆和王曜华想到要联系一下张航,问问对方的位置。他们琢磨着都这种时候了对方不可能再闹失踪,结果事与愿违,他们发现他们又联系不上张航了。
“耍狗呢在这儿?”王曜华都被气笑了。
商陆没有发表评论,他觉得张航这样出现又消失的举动十分不符合逻辑,毕竟他现在是可以通过反追踪的方式找到张航最后一次操作电脑的位置的。而且目前就算是逮捕行动结束,全市的供电和通信也没有恢复,他看着张航最后给他的留言,陷入沉思。“总而言之先恢复供电和通信吧。”商陆对王曜华说。
供电局和各大运营商的程序员也都被他们的领导们的夺命连环CALL叫起来紧急加班对应,在被压迫的牛马阶级的不懈努力下,通信和供电分批次恢复。这个时候大家终于可以自由地打电话联系,夏中校也因此接到了刚刚逮捕任见荣的特警部队队长的电话:“你说什么?谁倒了?……什么?为什么?……现在是在哪家医院呢?……好,好我这就过去。”
商陆察觉到夏中校的脸色变得很不好,忍不住问了句:“出什么事了吗?”
“张航受伤了,不知道具体情况,现在人被送到中山大学附属医院了。”夏中校说完,又忧虑地念叨了两句,“坏了坏了,这我要怎么跟郑文交代。”
听到这句话之后,商陆和王曜华彻底陷入茫然。
好就好在他们终于不用生气了。
两个人通知了有栖川,然后一起跟着夏中校的悍马一路畅通无阻地赶到医院,急诊室外有几个穿着特警制服的人聚在那里,营造出一种难以靠近的气场。
但商陆还是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人:“洛警官!?”
洛凡自然也立刻认出了商陆:“好家伙,在这儿都能遇到你,太邪门儿了。”
“不是,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怎么说呢,任见荣涉嫌几宗命案,反正越是这种特别的案子,就越少不了我。”洛凡摘下手套,和商陆握了握手,“你又怎么解释啊?”
“张航是我朋友,我们为了找他。”商陆看向急诊室,“现在是什么情况,逮捕行动的时候他也在场吗?”
“说来话长了就,简单来说就是任见荣最后不打算就范,看那意思是要随机射杀几个警察然后想让我们当场击毙他。但张航碰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反正他那个时候赶到,跟任见荣说了句什么,然后任见荣才扔掉了手里的枪,自愿投降。”洛凡叹了口气,“我们刚把任见荣押上警车,扭头一看,张航人就倒了。陪他一起来的两个人说他是之前被人用刀捅了,硬撑着过来的。”
“什么叫之前被人用刀捅了!?”夏中校突然沉不住气,怒吼了一句,“谁捅的,赶紧赶紧,立案调查!”
“哦,我已经叫手下的人去查了,就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的事,张航在运营商的通信大楼里偷摸不知道干什么呢,帮他盯梢的两个人被任见荣的手下控制住,然后发生了肢体打斗。张航出去帮忙的时候被任见荣一个手下给捅了。已经立案了,犯人也被捕了。”洛凡冷静地说。
商陆计算了一下时间,那正好是张航登录6G通信系统后台之后的事,也就是说对方消失的四个小时有了解释。“伤得严重吗?”
“不知道情况,医生说不稳住生命体征的话他们也没办法做更多检查了。而且如果没有家属在场的话……”洛凡平静地说着,同时看向夏中校。
夏中校已经在给郑文打电话了,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光你过来也没用啊,你能不能联系到他的家属?……什么叫他父母都在埃及,好好的去埃及干什么啊!那他老婆呢?……什么叫离婚了!?他就没有个可以给他签字的人了吗!?”
商陆和王曜华同时转过头看向有栖川,后者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打颤,但还是勉强维持着镇定:“我去叫原医生和郑局长一起过来。”
“从北京过来,最早的航班是早上七点,飞行时间也要三个多小时。”商陆皱起眉,稍微琢磨了一下,也拿起手机,联系了常青,“常军长,不是故意这个时间打扰,但是有个不情之请。”
“还跟我这么客气呢,有事儿说事儿。”常青笑呵呵地说。
商陆简单说了一下张航的情况,然后提出请求:“所以您看您有没有办法,用直升机把张航的私人医生空运过来。”
常青那边停顿了几秒钟,很快给出答复:“安排下去了,这事儿好说,你就在急诊室那里等着,有情况随时联系。”
等待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无比煎熬,他们可以计算出自然界最难预测的湍流,可以远程控制飞机,可以入侵大部分系统完成对通信、供电的控制,但他们没有人懂医术,没有人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做什么。
病危通知书发下来的时候,医生和一群要警衔有警衔、要军衔有军衔的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王曜华接过了那张纸,很轻很薄,但又无比沉重。他转过头把那张纸递给有栖川,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可能是他也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了。
商陆留意到急诊室附近有几个面熟的人聚在那里同样是面带忧虑地看着这边,他想起那好像是张航在贵州认识的朋友们,于是走过去询问:“你们……谁是沈天歌?”
其中一个其貌不扬的姑娘昂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商陆:“我、我……”
“我们已经通知了张航的私人医生,应该很快就到了,你们不要担心。”商陆勉强朝她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随后怔了一下,改口道,“也许你们是以张弦这个名字认识他的。”
原本只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沈天歌,突然绷不住眼泪:“谢谢你。”
旁边的曹孟飞这个时候也弱弱地向商陆靠近了半步,从口袋里掏出张航的身份证,递过去:“昨晚他受伤的时候我其实带他去医院了,真的,医生从他身上翻出来这个,我们才第一次知道他叫什么。其实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时要不是因为我没注意到身后……他也不会……我其实,其实我应该留在医院,我应该留在医院守着他。但是我……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这断断续续的几句话让商陆明白张航如果始终一个人行动的话恐怕不至于发生被人捅一刀这种荒诞的事情,但他心中没有对曹孟飞他们产生斥责的情绪,反而在感慨这半年来张航那种拯救别人的心态不仅没有改进、反而愈演愈烈了。他接过那张身份证,看着上面的名字:“不用向我道歉,我也就只是他的……朋友吧,也许,呵呵,跟你们差不多。”
南方的天亮得很早,在等待的这三个小时里,急诊室已经来来往往了很多病人。有喝酒喝到断气的上班族,也有打架到互相用砖头砸脑袋的小混混,有哭得不能自已的怀孕家属,也有表情冷漠浑身烟味儿的病人的同行。商陆和王曜华并肩坐在急诊室附近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一场又一场闹剧,感觉和现实产生了脱离感。
其实谁也不会关心他们在几个小时前做了什么,没有人关心社会格局、人民安危,没人会在乎跟自己日常无关的事情。按理说他们也完全可以不去关心,张航也可以完全不在乎,以他们的能力来说,只要不去在乎普通人的生死,那么就可以一辈子活得潇洒自在。
到底是什么牵绊住了他们呢。
七点多的时候,原宪籍终于拎着行李箱赶到,他没有跟任何人寒暄就冲进急诊室,后续赶到的还有郑文和橘泉也。
“郑局长。”有栖川看到他们之后,向前了一步,将手里的病危通知书递过去,“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是我觉得这个应该给您。”
郑文只是看了一眼就头晕目眩,无处宣泄情绪的他选择去斥责夏中校:“老夏!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小航这孩子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极端的事,你要拦着点儿。你就是这么拦的?你为什么要让他去前线!”
夏中校气势一下子就弱了,“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我们都没人掌握他的行踪……”
“现在不要说这些容易让自己后悔的气话,何况这里是医院。”泉也在旁边拉住郑文,“总而言之现在就只能选择相信原医生了。”